家乡的米酒

发布时间:2021年06月10日
来源:天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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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琼星
  半夜醒来,被一种清甜的香味吸引。寻味而去,我看到了餐桌上的铁瓷盆,铁瓷盆里装着满满的甜酒酿,白白软软的糯米,清澈透亮的汤汁,中间还有个小凹陷,散发出一股甜甜的,醉醉的味道。我知道我做的米酒成功了。在这个初夏,在离家几百公里的山城,我将思念与乡愁复制成眼前的米酒香,越飘越远,越远越香。
  米酒在我的老家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酒”,它是一种甜米酒,在没有成为“酒”之前香甜爽口,它的酿造工艺繁琐精细,不是人人都能制作成功的。先要准备上好的糯米,浸泡十多个小时,待糯米泡发泡软后放蒸锅里蒸熟,蒸熟后要等糯米晾凉,再用凉水把糯米冲成一粒一粒。然后加酒曲子搅拌均匀,搁置二、三天就能闻到酒香。夏天喝一碗,清凉解暑,冬天喝一碗,暖心暖胃。
  记忆长河里,总离不开米酒的点缀。它让你微醺,也让你沉醉。更让你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我第一次喝米酒是在外婆家。小时候的我们在“双抢”时节也能抵大半个大人,总是拖着瘦小的身体跟大人一起插秧,通常是又热又累,还不敢偷懒。那天中午毒辣的太阳把我晒得晕晕的,有点中暑的感觉。大人们让我赶紧回家歇一下。
  在家做饭的外婆看见我有气没力的样子,很是心疼。拿出扇子给我扇风,用凉毛巾为我擦汗,最后从厢房里端出一碗米酒,我一口气喝完了,意犹未尽地吧咂着。一抬头看见外婆宠溺的目光里满是疼爱。这一碗解暑的米酒在我的记忆里香了几十年,它给我最初的清甜,也给我永远的回味。
  后来长大一点,每年就期待端午节。端午节爸爸拎着礼物去外婆家“辞端阳”,我们就跟着去混吃的。外婆肯定会在这一天准备米酒、鸡蛋、虾散。然后给我们每人煮上一大碗。那时候不知道米酒是怎样做出来的,只知道到了外婆家才有。
  慢慢地农村经济条件好起来了,左邻右舍都开始做米酒。一到夏天,整个村庄,酒香弥漫。不小心串门到婶婶家,闻到甜米酒醇香的味道,就挪不开脚步了。
  婶婶说:来,舀一勺尝一尝,看看米酒好了没。
  尝一口,忘不掉。在心里偷乐一番,然后又串门到下一家。
  终究是年少不经事,尝着尝着竟然醉了。吓得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莽撞吃甜米酒了。
  妈妈见我们如此爱米酒,在外婆的指导下也开始尝试了,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终于知道,自酿米酒其实是多么不容易。
  妈妈淘米的时候用筲箕,淘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米彻底淘干净。
  糯米蒸好以后,又糯又香,妈妈会给我们每人用碗盛一点,有时候还加点糖,但不能多吃。就当打打牙祭。我现在都一直钟爱糯米做成的各种糕点。
  做米酒最重要的是“酒曲子”。湾里的九婆“酒曲子”做得最好。
  米酒香了,不能任它发酵。妈妈会把米酒蒸熟,想吃的时候把水烧开,用勺子舀一点,再冲上鸡蛋花,传说中的“蛋花米酒”是多少人的乡愁。
  红糖鸡蛋米酒曾经是我的最爱。在“坐月子”期间,我喝不惯鸡汤鱼汤,唯独想喝米酒。我的嫂子是天门人,她心灵手巧,厨艺精湛。听说后连夜为我做米酒,为了早点发酵好,用棉被把瓷盆裹住,然后在大雪天给我送来。
  人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会经历很多事,但总有些人和事,让你念念不忘。
  我一直记得,那盆香气四溢的米酒,嫂子冻得发红的脸庞,还有寒风里的温暖。
  我总想,将来有一天,我也要为她做一盆米酒。
  作者系天门皂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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