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莲乡情

发布时间:2017年07月10日
来源:天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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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虹
  故乡最独特的纪念刻在我的味蕾上如同河川留给地形永久的胎记对于活在回忆中的你既不想随意丢失又不知如何安放
  很多人,很多事,以为忘了,其实是压缩了,封存在内心一个不为己知的角落。某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一句话,一首歌,一个景,就碰落那把貌似已经生锈的锁,那些自以为已经遗忘得干干净净的城南旧事,居然栩栩如生,恍若隔夜。
  不论是在上海,还是在美国,路过梧桐树合抱的小街,总是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那是儿时回家的路;而荷叶田田的水塘,总能带我暂回梦中的家乡。
  正如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标志,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是佛祖的宝座。可是整天忙着觅食的人是没有时间来思虑的,也没闲情来欣赏无果的风景。荷塘月色,于文人是一种情调,于农人是一种生存。“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水乡,没有哪种植物比荷更加养眼养心养胃了:嫰的藕簪,可以用来清炒;荷叶用来包米或者肉;成熟的莲蓬,鲜嫩的莲藕,是小朋友的进口水果;莲子和藕,更是制作各种水乡菜肴的上好材料。
  当年的东湖没有激光灯,没有音乐喷泉,没有游乐设施,没有雕塑和湖心岛,但一样是孩子们的乐园。大约文人雅士可以咏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小朋友们开始放暑假了。在聒躁不安的知了叫个不停的午后,凌波仙子完全没有莲蓬,菱角和鸡头包对小朋友更有吸引力。亭亭玉立的莲蓬比较引人注目,但通常难以得手,因为靠近湖边的早给人摘了,偶尔发现一两个新长出的,还是瘪粒的。头脑比较灵光的孩子,就会折根柳条,捞起那些飘在水面的聚成一堆的小荷叶,拔拉拔拉兴许能找到菱角或者鸡头米。生的菱角是脆的,煮熟了便是绵的。还是在长大以后,才知道鸡头包的学名叫“芡实”,鸡头之名,因芡实的海绵质浆果,状如鸡头,就像我们习惯了呼儿时的小名而反把大名给忘了。鸡头米色呈玉白,颗粒如珠,甜润软糯。当菜吃可以配虾仁、白果、菱角、芹菜。原汁原味鸡头米制作的甜羹常用于调理脾胃。
  夏天的莲蓬尚未成熟,一个个嫩黄色倒圆锥状海绵质花托,掩映在一圈黄色的须须中间,和周围粉中带白的花瓣相映成趣。花托表面具有多数散生蜂窝状孔洞,只露出一点点小圆头,它们将来会成熟为一枚枚小果实——莲子。
  到了深秋,湖塘边的孩子们好奇的眼睛,盯着车干了水的湖塘,半截陷入淤泥、穿着一身橡皮衣的挖藕人,在黑泥中掏出一串莲藕,拿水冲净,脆生生的白藕堪比生梨。主妇们拿龙骨炖莲藕汤,粉粉香香,是我最爱的家乡味道。藕圆,藕夹,桂花糖藕,藕粉,想起来都满口生津。
  来美国十几年了就没遇过好藕。去年春天直接撒入湖中的一把莲子,估计早已成了野鸭的腹中物。曾经用带皮的湘莲子,种出过荷叶,但是结出的莲藕巨小,以为是花盆太小限制了成长,于是移入房后的湖中,可也没成功,估计给除草剂毁了。不过就算成活了,也是没胆量去挖的。戴了手套挖芋头还弄一身泥,挖莲藕就更是个技术活:准确判断莲藕在淤泥中的方位和走向,并且完整地取出泥中物全靠挖藕人的经验。红薯挖断了不影响使用,莲藕挖断了淤泥就会灌入藕孔,没法食用了。春回贝城,同城朋友们蠢蠢欲动,开始团购藕种尝试水桶种植,又勾起了有关莲藕的记忆。
  年少的路已远,所有的足迹历历在目,却永远也回不去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直把他乡当故乡。花谢的时候,才明白青春;离开的人们,才拥有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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