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家乡“水八仙”

　　我的老家在张家大湖边，一年四季光照充足，气候湿润，雨量充沛，原生态水生蔬菜适宜种植，品种繁多，经济价值高，保健功能强。莲藕、菱角、芡实、慈姑、荸荠、芋头、茭白、水芹这八种水生植物，种植户把它们叫做“水八仙”。荸荠、芋头、莲藕、慈姑我都栽培过；菱角、芡实满堰满湖到处都是，茭白、水芹，只要在有水的沟渠里安上苗，就可以自生自长。秋后，就可大量上市。记得十多岁的我便邀约同伴到湖堰里采摘莲蓬、菱角，很有些《洪湖赤卫队》韩英采莲的味道。现今我已进城数十年，但对“水八仙”的习性、栽培技术，尤其它们的食用价值、保健功能烂熟于心。
　　芋头，经受炎热夏天的考验，在秋风里成熟，它个头小巧，呈圆锥形或圆球形，被一层褐色的茸绿和表皮包裹着，削去表皮，就露出晶白的本体，可烧着吃，也可煮着吃，还可在蒸肉时打底，也可将它切细晒干交米粉腌制，是农家的一道家常菜，别有风味。
　　芋头带有一种刺激性的黏液，在生长期给其培蔸和成熟时挖出洗捣时，手臂上会产生不适反应，奇痒难耐。
　　芋荷梗可作肥料，或切细做猪饲料。小时候，妈妈将它剁碎交米粉咸制上坛，是一碗佐粥的好菜，若将它晒干，和腊肉炖汤，还可治痢。
　　提到莲，民间流传一个故事。观世音有事去找玉帝，起身时带走了莲座上的一瓣莲叶。走到天门山上空，那瓣莲叶掉了下来，落到了张家大湖，从此，湖里便长起了莲藕。民间有诗云：“莲出污泥身白香，节节相连情谊长。纵使刀断情难断，张家湖里是故乡。”周敦颐在《爱莲说》对莲给予了高度赞扬，说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其君子形象，千百年来，为人们赞颂。
　　莲藕，《本草纲目》称藕为“灵根”。“热渴，散留血，生肌。久服令人心欢。可谓灵根。”可生食，亦可熟食。我老家有个名程远标的厨师，刀功特别好，他切的藕丝细如花线，落锅成菜，香而脆，不少食客远道而来，为的就是享受这碗藕丝。藕蒸菜，拌肉丁少许，名叫“竹篙子打老虎”，是闻名天门的名菜。排骨藕汤，鲜香味美，营养丰富，开胃益血，兼有营养价值和养生保健功能，成为农家待客的上品菜，恰如宋代诗人杨万里所赞：“比雪犹松在，无缘可得飘。轻牛愁欲碎，未嚼已先销。”这道菜，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赤壁之战时，周瑜率水师驻扎在西凉湖、龟山湖一带，为增强士兵的体质，在求教当地百姓后，每天在湖中挖来莲藕，和排骨一起熬汤，士兵们食用此汤，驱寒健体，最终打败了曹操八十万大军。
　　藕的成熟籽实称莲子，直径1.2至1.7cm，褐色薄皮，两瓣中有绿色莲心。野生为红莲，亦名湖莲；家养称白莲，又叫家莲，饱含淀粉、蛋白质、脂肪、钙、磷、糖和多种维生素，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都很高，故有“南莲北参”之说。以莲肉做成的莲羹、甜食和蜜饯，香甜可口，风味独特。作为中西糕点的配料，清香滋润。用莲子配以银耳、薏米、芡实，可制成各种罐头，既有食用之方便，又有健胃补脾、调气补血之功效。《本草纲目》记载：“医家取为服食，百疾了却，莲之味甘气温而性啬，禀清芳之气，得稼穑之味，乃百脾果也。”古人治心肾不交，苦伤白浊，有清心莲子饮；补心骨，益精血，有瑞莲丸。藕结亦可入药，丢了实在可惜。
　　荸荠，又名地栗、马蹄、凫茈，有高钻和矮钻两种。高钻荸荠皮厚、肉粗，含糖分少；矮钻荸荠皮薄、肉嫩，含糖分多。生食质脆、味甘、清甜芳香，有解渴、清热、化食之功能。荸荠是办宴席的重要辅料，切成薄片加入白糖，是凉菜中的上品；作汤菜配料，汤味更鲜。炒滑鱼片加入少量荸荠片，鲜嫩甜脆，别具风味。用荸荠制成的淀粉，色泽洁白放光，优于其他淀粉。
　　芡实，古名雁啄实，俗称鸡头苞，因茎上花似鸡冠，成熟时果实高高挺立，像一只引颈高啼的雄鸡之头而得名。
　　芡实茎丛生柔软，俗称鸡头苞梗子，脆软可口，是家乡人喜欢的菜蔬。每到夏秋，我家餐桌上都少不了这碗菜。芡实种子球形，采收后积沤除皮，取子晒干，磨成硬壳净仁，晒干备用。即是食品，又是滋补药品。《本草纲目》说它能除暴疾，益精气，强意志，令耳聪目明，主治脾虚、遗精、带下等症。
　　菱角，一名芰。按角的多寡分有四角菱、二角菱和无角菱三种；按色泽分有青菱和红菱两种。嫩者生食，质脆、味甘、多汁，被称为水果；老者熟食，味道醇厚喷香，为中秋赏月的时令佳品；还可制成豆腐，味道特美，其茎叶含多种矿物质和有机成分，是良好的猪饲料。
　　俗话说：“七菱八落。”记得儿时，每到菱角成熟时，我和同伴便划着脚盆去采摘菱角，或生或煮熟后拿到市场出售，五分钱一花碗，成为家里的一项副业收入。古代有不少诗人有咏菱诗，如唐代杜甫“江天足芰荷”，王进“菱叶参差萍叶重”，罗隐“风动菱荷香四散”便是。
　　茭白，又名菰笋，茭笋。菰的花茎经一种黑粉菌侵入后，刺激其细胞增生而形成肥大的嫩茎，《本草纲目》云：“江南人呼菰为茭，以其根交结也。”作为蔬菜，交肉炒，十分可口。颖果狭圆柱形，名菰半，又叫雕胡半，可煮食。茭白适应性强，是多年生水生宿根草本。
　　慈姑，又叫茨菰，黄白色或白色，可卤吃，煮熟炖火锅，味道特别鲜美。20世纪五六十年代，本地每斤五分钱，用板车拖到岳口、监利，每斤可卖到三角钱左右，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因为那里的老百姓特别喜食，春节期间待客，必有慈姑。
　　水芹，生长在水多的地方，生长在水中的，通体翠绿；生长在水滨的，茎叶为紫红色。这种菜，季节性强，季节一过，就不能吃了。
　　天门人聪明，会做生意，会赚钱。现在，父老乡亲们将“水八仙”通过电商平台畅销海内外，使其为当地群众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效益。现如今，张家大湖已建成为国家湿地公园，每天游客如织，精明的农家主妇们就地取材，将“水八仙”这些质朴的食材，与其他原生态蔬菜进行奇妙的搭配，为游客们奉献出一道道层出不穷的曼妙滋味，更加提高了“水八仙”的知名度，使游人沉醉其间，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