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1年08月12日
来源:天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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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金荣

  暮色沉下来的时候,他的电话来了,我也要下班了。
  家里停电了,和他约好在楼下超市门口碰头,一起吃小炒。远远的,他瘦高的身影映入眼帘。想起恋爱那会儿,也总是在这样清冷的暮色中,他时常站在厂门口等我。
  二十多年过去,远远看去,他仍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只是走近后瞅瞅,眼神少了清亮,头发也稀疏了许多,看到我时的神情也不如从前那样含情脉脉了。
  走到离他还有一两米左右的距离站定,噘着嘴看他。他的眼睛投向别处,漫不经心地走向我。
  今天的我扎着丸子头,穿着鹅黄色短羽绒服,搭黑色小百褶裙,毛毛兔平底靴,斜背着坠有猪小弟挂饰的牛仔双肩包,整体活泼俏皮。
  我想起曾经,车间里好几个女孩喜欢他,曾追问过他许多次,为什么会选我,他总是笑而不答,我急得抓耳挠腮,仍无果。
  他不回答,我暗自问自己:我为什么会选他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曾觉得,真正的爱情,邂逅时一定要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可他从未让我有过半丝异样的跳动,所有的感觉都很模糊,但是又并不讨厌。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从来都是默默地关注,却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站了出来。想想其他追求者的表达方式,好像都是轻浮的语言,毫无悬念,数他是最实在的了。于是就想,可能爱情不单单只是脸红心跳的一见钟情吧。
  那些恋爱的点滴仿佛只是昨天才发生的故事,细数下来,已有二十年了。我们的性格和心态也确实因为经历的丰富而改变了许多,可与他相处,更多的时候,我仍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倚着恋爱的名义,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特别是孩子不在身边后,这种感觉仿佛更甚。尤其今年入冬以来,我越来越懒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做过一顿饭了,每天不是一起快餐小炒,就是任他自己随意安排,偶尔心血来潮做顿饭,煲的汤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不禁深深怀疑,过去那个贤惠勤劳的我难道是假的?
  想到这里,脸竟然有些发烧。我放开挽着他胳膊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魔鬼头怎么了?”他问我。
  好些年,无外人的时候,他总喜欢叫我的绰号。恋爱的时候,我们彼此都不叫对方的名字,常常是走近后叫一声:诶!还是孩子三岁时左右吧,朋友送我一种黑色的面膜,晚上他和孩子在关了灯的房间看电视,我在卫生间把面膜涂在脸上,看着镜子里一张黑色的脸,觉得十分好笑,于是跑进房间,准备让他们笑一下,谁知他们扭头看到我时,都吓得惊叫起来,他拍着吓得哭起来的孩子,恼火地指责我弄得像个魔鬼头。从那以后,可能他觉得魔鬼头这个绰号十分适合我吧,从此常常在孩子面前这样叫我,我曾十分生气,觉得这个绰号完全不符合我的形象气质,可是我越气急败坏他越叫,后来慢慢竟也习惯了。
  “我又不好,你为什么选我?”我问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又问了一句不会有答案的废话。神情瞬间更加沮丧。
  “怎么办,又不能退货。”他说。
  我有些惊讶,感到十分好笑。情绪一下转不过弯来,他见我仍然闷闷不乐,以为我生气了,又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猪猪(侄女小时候叫不好姑姑,总叫我猪猪)。”
  “你才是猪猪!”我有些恼恨地反击他。这个人,笨嘴笨舌,从来都是惹恼了我,还一脸茫然的无知,哄人的手段不仅笨拙而且毫无新意,这个人,我爱他的时候人间四季如春,处处花团锦簇,我恨他的时候,世界一片混沌,暗无天日。

  想起年轻时这样斗嘴,总会追追赶赶着嬉笑打闹,有时候斗来斗去,玩笑竟然斗成了真的,两人互不相让,鼻尖上都是气,一晃几天不说话,如今回忆起来,真是有点好笑。光阴的流转,带走了年轻的岁月,却把往事打磨得光滑锃亮,崭新如初,让人回首可见,低头便拾。

作者系仙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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