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1年01月18日
来源:天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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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
  我二爹打了一个谜语给我猜:脚踏两块板,手拿一张票,猜对了请你做东道。幸好我左猜右猜没猜对,这个谜底就是上茅坑。二爹欺我小,他要在茅坑里请我做东道哩。
  我妈告诉我谜底后,我更烦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二爹了。但这谜语写的上茅坑的情形却实在很形象。那时候我家新修了一个茅房,像村里大多数的茅房一样,深挖一个坑,埋进一个广口大缸,缸口上搭两块一拃宽的木板,一个茅房就完成了。我们上茅房就随手扯一张用过的练习本,蹲在木板上,可不就和那谜语上说的一模一样吗?
  不过对于我家的新茅房,我还是满意的。我们全村都找不出几个有屋顶的茅坑来。但是我家的,就有。这样下雨的时候,我上茅坑就不用一手撑伞,一手提裤子,也不担心粪水被雨激起,溅得身上都是,十分具有优越感。这个厕所靠着路,所以很多过路的人都喜欢来我家茅房上厕所。但也有一样坏处,这茅房低矮阴暗,夏天时蚊蝇在里面撞来撞去,臭味也散不开。所以一到夏天,我们小孩子就宁愿在后园的菜地里解决,也不想进茅房。
  二爹住我家隔壁,他们家的茅坑就十分简陋。半圈破砖围了不到齐腰高,人蹲在里面,头还露在墙头,一点隐私都没有。后来他小儿子——也就是我幺叔要娶媳妇,娶的是个城里媳妇。媳妇要上门了,二爹着急忙慌地修整房子,花了三天时间,把他家那个厕所修得溜光水滑,墙也加到了一人多高,用黄泥抹得厚厚的。我们去参观,都觉得十分美观,忍不住啧啧称赞。不两天,新媳妇来了,早上来的,中午下了雨,下午新媳妇去上厕所,一脚滑在黄泥汤里,淋淋漓漓一身水一身臭。天擦黑的时候,新媳妇哭着去镇上搭车,连夜走了。我幺叔把二爹一通抱怨,头也不回地追着媳妇,也走了。
  我二爹哭丧着的脸成了我对他最深刻的记忆。后来父母出门做生意,我离家求学,到城里定居。只听说村里大家都盖了新房,水泥路修到了家家户户门口,二爹承包了四十亩农田,用机器耕种,二婆每天到村头跳广场舞。
  二婆七十大寿的时候,我正带着女儿回娘家,于是随爸妈一起回了村。我家的老屋早就卖给了二爹扩建房子。我一到二爹家,就直奔屋后找当年的茅房。可是那低矮的茅房哪里还有一丝影子?穿过绿叶黄果的橘树,一排翠竹掩映着一堵雪白的影墙,白墙上面是金黄的琉璃瓦檐,进了墙尽头的门,迎面一丛青翠繁茂的修竹,竹边一道门进去,是洗手台和大镜子,再往里走,是六个小间,灰色的瓷砖,灰色的门,洁白的洁具,抽水马桶。明亮宽敞,空气中还隐约有清新剂的芳香。这里建成了一个公共厕所。
  村里竟然也有了公厕,还修得这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景点呢!这丝毫不比城里差呀。
  出来正看到喜滋滋的二爹,他得意地说:“这厕所不错吧?比起你小时候的茅坑怎么样?”我朝他赞许地竖了竖大拇指。他更得意了,说:“家里的厕所更高级呢,你幺叔在网上买的马桶,冬天坐上去都是暖和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这时我女儿好奇地问我:“妈妈,什么是茅坑啊?你小时候的茅坑是什么样子的?”我又想起了二爹曾经打给我的谜语,我想我的小丫头多么幸福呀,她恐怕永远都想象不到她妈妈小时候曾上过怎样的厕所吧?
  (作者系天门市麻洋镇毛湖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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